我未成名君未嫁
午后看后蜀何光远《鉴诚录》,读到罗隐趣闻。话说罗隐相貌极丑,宰相郑畋的女儿喜欢罗隐诗文,每读到罗隐“张华谩出如丹语,不及刘侯一纸书”,几次三番在父亲面前提及。相国看女儿倾寨罗隐才华,有一天罗隐到相府拜望时就故意留了他很长时间,让女儿在帘后仔仔细细看清楚。谁料这一看大失所望,从此以后再也不读罗隐的诗了。这相府千金本是怜才之人,想来非浅薄女子,可见此君相貌的确是太不入人眼了。可怜我这八卦之人,眼巴巴等着又一出慧眼识英雄的好戏呢,结果白白可惜了这才子佳人的前奏。
罗隐才名早播,二十七岁就在贡籍。但为人傲慢,爱做讽刺之语,为时人不喜。咸通元年至京师,应进士试,历七年不第,估计也和长相丑陋有关吧。呵呵,此时倒想起那个又丑又傲慢的凤雏先生庞统,同样不为孙权重用。
旧事说罗隐初赴举之日,在钟陵筵上遇如妓云英同席。一纪后,下第,又经钟陵,竟然又与云英相遇见。云英抚掌笑曰:“罗秀才犹未脱白矣。”罗隐即席作诗嘲之亦自嘲:“钟陵醉别十余春,重见云英掌上身。我未成名君未嫁,可能俱是不如人。”读来辛酸。辗转漂泊十余年,才子不第,红颜老死,同是天涯薄命人,落花时节又逢君,看来要抱头哭一场才是了。
罗隐连年不第,多有为他抱屈的。举子刘赞却赠诗说:“人皆言子屈,我独谓君非。明主既难渴,青山何不归。年虚侵雪餐,尘枉污麻衣。自古逃名者,至今名岂微。”这诗未必友好,我读来总觉得刘有点言下之意是,人贵有自知之明,何必丑人多作柽呢,呵呵,曲解也罢。不过看来似乎对罗隐触动颇深。估计他对着这诗看了很久,怅然寥落,于是起了式微之思,遂写下《归五湖》诗日:“江东日暖花叉开,江东行客思悠哉。高阳酒徒半凋落,终南山色空崔嵬。圣代也知无弃物,侯门未必用非才。一船明月一竿竹,家住五湖归去来。”这倒让我想起另一对知己。孟浩然文采风流,连李白也说“吾爱孟夫子,风流天下闻”,却因为“不才明主弃”之句惹得玄宗不悦而终生不遇。当路谁相假,知音世所稀。还是王维最懂得他,劝他回到襄阳故居,“只应守索寞,还掩故园扉”,且“白首卧松云”去罢。
2007
10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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