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葬岗的晚饭透着难得的热闹。温宁彻底恢复神智的消息像颗石子,在平静的日子里漾开层层喜悦的涟漪。
石桌上摆着新炖的莲藕汤、清炒的野菜,还有小阿苑最爱的莲子羹,热气腾腾地氤氲着烟火气。
小阿苑捧着自己的小木碗,巴巴地凑到魏清婉身边,仰着小脸张开嘴:“婉姑姑,啊……”
魏清婉刚要喂他,魏无羡在一旁敲了敲他的碗沿:“阿苑都长这么大了,该自己吃饭了。”小阿苑嘟了嘟嘴,看了看魏无羡严肃的表情,又看了看魏清婉温柔的目光,终究是拿起小勺子,笨拙地往嘴里扒饭。
魏清婉笑着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蒸南瓜,放在他碗里: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
“那我呢?”魏无羡立刻凑过来,学着阿苑的样子张开嘴,“妹妹也给我夹一筷子呗。”
魏清婉又气又笑,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:“哥哥,你多大的人了,还学小孩子撒娇。”魏无羡得意地挑了挑眉,低头啃起排骨,嘴角沾了点酱汁,倒像个没长大的少年。
饭后的月色格外清亮,透过瘴气的缝隙洒下来,给乱葬岗镀上了层银辉。
魏无羡和魏清婉并肩坐在崖边的老槐树上,他横握陈情,她斜执月魄箫,西目相对,无需多言,己有默契流淌。
笛声先起,清越如流泉出山,带着几分不羁的洒脱;箫声紧随,温润似月华漫过湖面,添了些许柔和的安宁。
两种音色缠绕交织,像是演奏了无数次的乐章,在夜色里低语。曲子没有名字,却透着一种奇异的宁静,仿佛能抚平所有的褶皱与伤痕。
崖下的温氏族人渐渐安静下来,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计,有人抱着孩子侧耳倾听,连风中的瘴气似乎都变得温顺了些。
温情站在竹屋门口,望着树上的两人,月光勾勒出他们的剪影,笛箫声里的才情与风骨。
让她忽然想起从前——那时的魏无羡是射日之征里令温氏闻风丧胆的少年英雄,魏清婉是仙门世家交口称赞的昭容仙子,他们本该是站在云端的人物。
“姐姐,堂哥和婉婉他们……本该有更好的前程。却为了我们,说出了自己的身份。”
温宁站在姐姐身边,声音里带着愧疚。为了庇护他们这些“余孽”,这对兄妹甘愿困在这阴森之地,承受仙门百家的唾骂。
笛声转柔,箫音渐轻,最后一缕余韵消散在风里。魏无羡低头看着崖下安宁的灯火,忽然笑道:“依依,你听,这曲子比在金麟台好听多了,对吧?”
魏清婉点头,指尖轻轻
着箫身:“嗯,因为这里有我们想守护的人。”
月光落在他们脸上,映出眼底的澄澈。或许外界依旧喧嚣,或许前路依旧坎坷,但此刻,有笛箫相伴,有亲人在侧,这乱葬岗的夜晚,便是他们心中最安稳的归宿。
那些曾经的荣光与赞誉固然耀眼,可眼前这份用坚守换来的宁静,却更让人心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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